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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5-17

黃創夏:教育之恥?我竟然能讀台清交

民國 74 年我唸的台北市立師專(心理輔導組)當年據說是十二所師範學校中,學生家庭經濟條件最好的(三所師大 + 九所師專)。
但同學也都是窮小孩居多,才會捨第一志願不念,來念公費的(班上女生都有考上隔壁的北一女)免學費,畢業後分發台北市國小任教。許世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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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育之恥?我竟然能讀台清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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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三十年之後,台清交的學生只收「龍鳳」,看到這種新的國家教育目標新趨勢,想起當年「老鼠」等級的我們竟然還擠身這種「富貴聖殿」,我和眾多都是「老鼠之子」的同學們,真該自懺形穢,竟然曾經列身台清交,我們都真是「教育之恥」啊‧‧‧
===【透視鏡】===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孩子當然只配一輩子去打洞?
看到報導「弱勢生難上台、清、交等頂尖大學!」我冷汗直流,心驚膽顫!
今年大學個人身申請入學及繁星推薦第八學群(指醫學系)招生最近放榜,低收入、中低收入的經濟弱勢生僅四成考上大學,比一般生錄取率52%低了不少;弱勢生進國內十一所頂尖大學僅136人,根本是「鳳毛麟角」。
評論都說,弱勢生因為家裡提供的資源較少,在學校學不好,也無能力去外面補習,在升學上常比不過社經地位高家庭的小孩。
怎麼會這樣?
三十多年前,我曾「僥倖」考上台清交,我的父親是「自行就養」沒一毛退休俸之老兵,我的母親是虎尾農家女,在那個輕視女孩的年代,我母親連小學都沒畢業,他倆老靠著每日清晨,不論風雨送報紙把四個兒子都送到台清交等國立大學。
不是只有我,在清華時,班上五十四個同學,權貴或小康之家出身的同學是少數,同學中多的是偏鄉農家子、老兵與原住民的結晶、黑手勞工之後代、加工區女工之子‧‧‧
我們,都沒有補習,也沒有太多的課外書和參考書,但是,我們住得再怎麼偏遠與落後,家鄉的小小學校的教育資源都可以讓我們和都會與富貴之家的孩子比較,有著不輸於人的基本能力!
在那一個年代當中,台清交是「窮人」的希望,是「弱勢」翻身的台階。
曾幾何時,台清交竟成為弱勢與偏鄉高不可及的「不可能的夢想」?
如果台清交和美國哈佛與耶魯這些「常春藤名校」是私立大學,只有「龍鳳」才配就讀,也就算了,但是台清交是「國立」,是納稅人繳稅打造的學府,應該是「全民」共同的教育資產。
可是,三十年之後,台清交的學生只收「龍鳳」,看到這種新的國家教育目標新趨勢,想起當年「老鼠」等級的我們竟然還擠身這種「富貴聖殿」,我和眾多都是「老鼠之子」的同學們,真該自懺形穢,竟然曾經列身台清交,我們都真是「教育之恥」啊‧‧‧
可是,這種發展是突變嗎?其實,離開那些都會菁英盤踞的大台北,悲劇早就發生,只是許多「都會菁英」故意視而不見!
一年前,我早就痛到無言以對!
那是我看到有一群又一群的孩子,他們臉龐同樣稚嫩、笑容不但青春還天真。他們的皮膚卻早就不再白皙、眼神也不見清澈,永遠都有著那麼一點點兒的滄桑與茫然。
政府偉大的「德政」,十二年「國民」教育的會考成績出爐後,他們眼中的茫然更濃了。
他們更質疑,前教育部長蔣偉寧輕描淡寫的一句「不好意思」就能改變他們被犧牲的宿命?
他們更無助與無奈,難道一生註定永遠不可能靠教育翻身,無法享受同齡孩子相同教育資源與關愛的「國民同等待遇」?
阿傑,是一個偏鄉的孩子,早熟的他被同學戲稱是「低調的男人」,很穩重也想讀書,我曾經送他一本書,他如獲至寶,一讀再讀,書頁都翻爛了。
國中三年,他除了幫父母下田之外,有時間就讀書,三年都是全校第一名,他希望自己能考上公立高中或高工,減輕父母的負擔,也讓自己有機會改變貧窮。
會考成績出來了,他還是全校第一名,「五B」成績卻讓他不但讀不到公立高中,連公立的高工、高職都排不到,私校一學期好幾萬元的學雜費,是他父母一整年的收入,何去何從?他茫然了。
小玲,家住台21線往玉山深山的路上,她也是全國中第一名,從不和同學嬉鬧,學校考試每一次都是平均90分以上,她也只有「五B」,三年勤勞的代價,和那些嬉鬧孩子沒兩樣,她也一樣讀不到公立的高中、高職。
讀私校?她眼中只看到父母的愁眉苦臉。
不是「國民教育」嗎?
他們問我:「為什麼我們沒辦法讀公立學校,受到國家的照顧?」
我無言,看著稚嫩的臉龐、茫然的眼神,我只能擁抱著他們說:「一切都是上帝的安排和考驗」。
這些年,我常常和偏鄉的許多孩子互動,也常常抽空教她們一些功課,我和他們一樣,越來越茫然。
他們在教育資源的欠缺下,這種「考不上」公立的高中與高工和高職的宿命,變本加厲!
過去,他們校園裡的「合格教師」不到二分之一,甚至少於三分之一,立足點就被虧待,就是不公平競爭的宿命。因為連監察院都說有「五千六百個老師被濫權徵調」,到平地去「支援」各種行政工作。
中央、縣市教育主管機關借調轄屬學校的正式教師協助辦公的情形嚴重,監察院調查發現,在十年內就有五千六百名教師被借調,有人還被借調了二十五年,嚴重影響學生受教權益。
荒謬的是,合格的教師都被借調了,偏鄉校園裡面因此有了教師荒,老師都不夠了,學生無法獲得完整教育。
台灣的教育單位,不會因此讓被借調的老師歸建校園辦教育,卻是又再推出「二六八八專案教師」計畫,寧願苦孩子、窮教育,也不願意讓公務員這些「官」多承擔一點。
何謂「二六八八專案」?
就是全台灣的中小學校園內,因教師不足課程量達到二六八八名,這樣的缺額,無法補缺(因被借調的老師還要占缺),也不願擴大「代理老師」(因為學校要多負擔預算),所以就擴大了「代課老師」。
代課老師沒有保障,年資無法累積,人浮於事,學生受教權很不穩定,學生的教育更沒有保障。
因為「二六八八專案」缺師荒太嚴重,沒有教師證、沒有修過教育學程、甚至連大學都沒讀過,只有高中學歷(不論是什麼樣的高中),都有機會可以在「二六八八」專案中去「作育英才」!
五千六百名合格之老師不去教育孩子,卻變成公務員「借調」去專搞「行政」,放任孩子的教育用「二六八八」專案而受傷害,這樣的荒謬就是會發生在今日之台灣。
偏鄉的孩子們持續被剝奪,在政府「偉大德政」的「十二年國教」之下,「加分」取消、「母語認證」沒有用,連「推徵」、「保送」和「薦送」都取消,最用功的學生,和都市與平地那些「天之驕子」一比,望塵莫及,命定「考不到」公立的高中職工學校。
然後,在「十二年國教」中,那些「龍、鳳」和根本忘記教育本質應是「有教無類」的明星學校們吵吵鬧鬧,一抗爭,教育部又妥協,整套制度變的更複雜,更犧牲偏鄉的那些原本就被國家忽視的學子們。
只有明星學校的「龍、鳳」才配當國家未來的主人翁?
那些偏鄉孩子果然只是「老鼠」?而且還是根本不被當人看的「白老鼠」,是死是活,這個國家不關心!
還有心教育這些「台灣原來的主人」的老師,沒機會抗爭,他們只能找出最好的辦法就是請山上那些六、七十歲的阿公阿嬤再拚三年,借錢背債讓孩子混一個私立的高職或高工,拿到高中畢業證書後,「更不要去幻想大學是什麼?」
他們的宿命,男孩,大多數還是困守偏鄉複製貧窮。
好一點的,就去考個警察學校,當當保警,譬如現在「保五」、「保六」,好多好多人都是來自南台灣的魯凱、排灣,還有玉山和大霸之間的布農與泰雅;將來還會更多。
女孩,不是早早嫁了,重複父母宿命,一輩子困在田裡,就是在都市邊緣的民宿飯店當雜工,猶如風中飄萍,她們永遠不敢想像可以因教育而翻身!
這就是「十二年『國民』教育」嗎?
難道,真的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孩子真的一輩子只能去打洞?永遠會有一群當不了「國民」的孩子們‧‧‧
懂了嗎?當前台灣的「國民」教育,就是這麼一個「種姓制度」的深化,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永遠只配去打洞!
偏鄉一再被犧牲,在大都會菁英又吵又鬧自私當道主導的「十二年國教」中,「龍、鳳至上」的主體思想中,理所當然,偏鄉的孩子終究只是「野孩子」?國家本來就不把他們當成是「國民」!
連像樣的高中高職都已經被排除機會了,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孩子當然只配一輩子去打洞!
當然,三十年前,我讀清大時,全班多數是偏鄉與弱勢之子的情況,不可能再發生,當今的大台北都會菁英,以及那些當權的名校權貴,一定是把我們那一班視為是「鼠窩」,當成是「教育之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