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9-20

心靈產業【傳直銷】聚眾吸金.利用盲從團體的人性弱點.坐在勞斯萊斯裡學佛/沈政男醫師

心靈產業【傳直銷】聚眾吸金、利用盲從團體的人性弱點(以下摘自沈政男醫師載於良醫健康網文章)坐在勞斯萊斯裡學佛,有何不可?精神科醫師揭密:台灣千億產值的「心靈產業」主持「佛教如來宗」的妙禪法師,最近被媒體披露收受信徒供養的兩輛勞斯萊斯轎車,引發輿論譁然。這話題有兩點受到關注:
一、佛教講求清心寡慾,怎麼一個佛教教派領袖需要開豪華轎車?
二、「佛教如來宗」的信徒大都是知識份子(該組織網站講的),何以他們相信妙禪的種種「神通」,並對他頂禮膜拜?
關於第一點,台灣人大驚小怪,其實在國外早就屢見不鮮,比如來自印度,揚名美國,在台灣也有不少信徒的奧修,生前就擁有90多輛勞斯萊斯。有沒有人批評奧修「不守戒律」?當然有,但他怎麼回答?「人們對於勞斯萊斯感興趣,正好證明了他們對於靜心、修行、生命與愛不感興趣。」
相對於妙禪及其信徒被批評物質化後有些羞赧,自稱有分身術的宋七力則是大剌剌明講:「不認為妙禪有何不對,外界批評純粹出於忌妒。」宋七力有多輛名車,其中一輛是賓士S63 AMG,售價達上千萬台幣。
從這樣的爭議可知,許多台灣人對於宗教人士、信仰領袖、心靈導師的概念,還停留在苦行自虐、安貧樂道那樣的傳統印象裡,其實當代宗教信仰,很大一部分已被收編為商機無限的「心靈產業」的一部分。人有錢以後,對於心靈、未來、生老病死這些問題,也會想用錢來找到答案,於是促成了「心靈產業」的興盛。
這些「心靈產業」包括:
一、保健藥食品或器材,以及相關演講與課程。這些商品與服務幾乎都沒有醫學根據,但吃了用了無害,還可以買個心安,所以是一種「心靈產業」。台灣人一年花在保健藥食品高達1千億元,可以讓廠商買5千輛勞斯勞斯。
二、心靈成長課程。壓力調適、腦力開發、情緒管理、潛能開發、自我察覺等,花樣繁多,名稱各異,但共通點是收費都不便宜,而且一進門就老師長老師短叫得恭敬,也不管台上的人到底有什麼學經歷與可信度。
三、各種算命、風水、占星、紫微、摸骨、塔羅等幫人預知未來、趨吉避凶的行業。連前總統都相信這一套方術,可見多麼受歡迎。
四、市面上的勵志書籍、影片、網站,包括多少半路出家的兩性作家、心靈漫畫家、勵志寫手、網紅等,那些聽起來窩心的安撫話語,其實大都沒有行為科學的根據,但讀者甘願掏錢購買,即使看了沒效也不會追究。
五、再來就是類似「佛教如來宗」的這類混搭、軟性的類宗教團體。這些組織的教義大都取自正統宗教,但儀式、戒律都改良過,讓信徒比較容易遵循。這類組織對於擴展成員、軟硬體設備、組織形象都十分講究,等於運用了現代管理與行銷技巧。
六、最後則是大規模發展的正統宗教。在工業化社會,任何一個組織若要發展得長久盛大,勢必得運用媒體、經營附屬事業、發展組織文化,當然也包括宗教團體,只是類似手法如果過頭了,也會給人淪為「心靈產業」的印象。
至於何以有高學歷者對妙禪如此信服,其實一部分答案就在第一個問題裡。還記得林清玄這位暢銷佛學作家嗎?當年不是也有讀者對他頂禮膜拜?還有20多年前轟動一時的大學生集體出家事件,在外人甚至家人眼中,是不是也難以理解那樣的行為?
迷信與盲從是人的天性,只有極少數受過嚴格思辨訓練的人,在極少數情緒平穩、慾望與衝動得到克制的時刻,能以理性客觀方式來看待自己內心與外在世界。只是很諷刺地,許多宗教人士與修行者本來是要達到上述境界,後來卻都迷失在信仰的附屬儀式與組織行為裡了。
衡諸「佛教如來宗」的發展方式,可分析出幾個特點:
一、他們一開始設定的訴求族群就是中產階級,包括寬敞雅致的道場、整齊素淨的制服、溫馨悅耳的主題曲,還有講道所使用修辭,都能吸引自認有品味、有知識的族群。
二、他們擴展組織的方式類似保險與直銷,也就是由信徒向周邊親友推介,鼓勵他們先來體驗,滿意再加入。台灣人最信任的人除了自己,就是親友。
三、一旦進入道場,便會見識龐大信眾向領導者下跪膜拜的壯觀場面,由此建立領導者的權威感。在道場內並給予大量宣傳資料,包括生動的信徒見證,讓體驗者漸漸接受他們的說法。
四、基本上他們講道的內容取材自佛教,也使用了類似打坐的技巧,而聽講加上靜坐,可收集中心思、摒除雜念與放鬆身心的效果,類似目前學界流行的正念治療。
五、上述幾項發展策略,不少宗教組織也會使用,但底下這招,就不是每個人都敢用了。
「佛教如來宗」的網站羅列了大量「信徒見證」,裡頭大部分是信仰治病、消災解厄、神功護體這類幾千年來各類宗教常見的「神通」,但這些超自然現象在當代社會已經越來越沒有說服力,絕大部分宗教組織也不再強調,包括妙禪的師父妙天,但妙禪還是敢用。
心理學研究發現,宗教傾向(religiosity)與學歷成反比,也就是教育程度越高的人越不相信宗教說法,但除了學歷以外,決定一個人相不相信超自然力量的因素還有思考習慣、神秘體驗、心理覺察能力與受暗示性等特質。
比如妙禪讓女歌手搖頭晃腦,或者宋七力隔空推人,其實可以用當事人願意接受暗示、不自覺配合指令來說明,但看在一個相信世上真有特異功能、相信世上有很多科學難以解釋之事,甚至自己也曾有「看到鬼」或「鬼壓床」這類經驗的人眼裡,如果那時剛好也遇到生命難關,就容易相信自己遇到了再世佛陀。